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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還在高速公路上時，三月不停電話來問路程。
我去N城探望三月。
春光甚好。野外油菜燦爛如金。嘉陵江上有小漁船撒下織網(wǎng)，憑空劃出好看弧線，江中島上未發(fā)新芽的樺樹倒映水面，風來時，便皺了。田里灌了水，做了泥坯，等待拋種育秧。丘陵地的小山凹各個相連，內(nèi)藏田地幾畝。土地的色彩由黑變紅再成灰。看得出神。間或笑笑。小丁靠在肩頭貧嘴。
14：36站到N城的街。陽光從林道樹間落大小圓圈。這木易與牙且念大學的城市。陌生外有些親切。
三月忙于N城第二天的桃花節(jié)不得脫身，讓唐來接。在車站門口與唐擁抱，一兩年不見，你是你我是我。
2001年五一，與三月和唐認識在云南，其后，三月常來我處，唐一心只在學習。
住進唐父單位中國人民銀行內(nèi)部賓館，隨了唐在樓下等到三月的男友，一名麻醉師，平頭，似乎內(nèi)向。笑笑道，想來三月是被你麻醉了。他只笑。
在北湖公園踩腳踏船曬陽光打撲克，中間帶了饞貓小丁去吃涼皮。黃昏離開時，有人喚我的名，抬頭看，夕陽余紅里站了三月。三月三月。笑了迎她，擁抱一下。她面有倦容。
夜里踱步去茶樓，有男子坐高腳凳上唱低淺的歌，看不清面容。燭火里與三月說些遠遠近近的工作和變故。他呢。三月知我指誰人。那有家室的男人。
他說現(xiàn)在才知道以前在一起時多珍貴，才知你對我的好多好。三月只淡淡答，不說這些。
曾見過這人在越南湄公河上的身影，忘記何種樣。
23點，走在N城無人的街，偶爾一群孩子嬉笑而過，其一掄小臂粗細鋼管猛擊公用電話的身。眉眼不馴。第二日晨與小丁去閬中。辭了三月和唐同去桃花節(jié)的邀請。唐一早來接去吃米粉，是N城名吃，很早前曾在《西南旅游》見過介紹。10：18由唐送上往閬中的車，三月在電話里一迭抱歉囑小心。
閬中位在川北，嘉陵江中游，有約1.5平方公里的古城。西漢至唐，閬中一直是古天文學的主要研究之地，漢代天文學家落下閎為閬中人，他創(chuàng)制《太初歷》，改制了渾天儀。西漢末有任文孫、任文公父子專攻天文能測風雨，唐時袁天罡曾在閬中筑觀星臺觀測天文，逝后葬于閬中，唐代數(shù)學家李淳風僑居閬中，撰世界最早氣象專著《乙已占》，是最早給風定級的人。歷代出有4名狀元郎等等。人才相濟之地。
12點抵閬中。問了路去張飛廟。
閬中扼古金牛道與古米倉道，是三國時的軍事重鎮(zhèn)，有七關(guān)五驛，五虎上將張飛任巴西太守，鎮(zhèn)守閬中七年之久，公元221年被部將范強、張達殺，葬于閬中，后人建 “桓侯祠，以禮祀之。
三輪車叮叮當搖進古城，大紅漆門，黑瓦青磚，路面是改造過的青石磚，正修整。只覺可惜，看不出特別。幸在之前心理有準備。印象里寺與廟大都異曲同工，站門前看廟內(nèi)兩側(cè)皆為買賣的商販便停了腳步，不看也罷。捉了小丁四下走走。拐進彎曲小巷，泥石砌的墻，灰舊的門，三兩孩子在踢球。
經(jīng)過一戶人家。往敞開的門里不經(jīng)意瞥到一眼，便走不動。
木灰的門廳內(nèi)，兩把黑亮的太師椅，長毛小狗趴其上小睡，古舊的窗花，木制的蝙蝠掛門楣，古時蝠便是福。內(nèi)庭里桃花伸枝正艷。陽光恰好，順滴水檐爬將下來。
被主人熱情迎進門。無怪三月說這邊人淳樸。走過門廳，跨過齊腳踝的門檻，迎面的大水缸內(nèi)浮萍片片綠，桃花笑紅春風。右側(cè)開敞廂房里老人家正在做根雕，三面墻上作品無數(shù)，賣嗎。不，自家玩樂。盡管小丁對其中 “鞍馬”一作愛不釋手也不再言。小小的黃木人在鞍馬上做回環(huán)。精致。
放眼，四下多是古雕門窗或石刻，多是主人從各處鄉(xiāng)間搜尋來。一道門一副窗一幅畫一條石，各有各故事�？催@門，正面左側(cè)門上花雕的蓮越長越高意指連連高升，其后背部花雕：下角圓日從水面升起，稱日出東海，上角是鉤月掛樹梢，稱月（躍）上高枝。還有24孝全板石刻木刻金獅。。。穿過回徑，往后院廂房，房內(nèi)木床簡易，中間擱放檀木老桌，四張異形木椅，凝重古樸。川大幾學生剛租住下。
小丁見到人家后院便跳進那小小院庭中央坐定大稱可愛，不走了不走了。兩張高斜背矮腳灰白帶黑的木椅，敦厚低幾，四周養(yǎng)滿花葉，一并在槐樹下吸引人。陽光斜斜照。傳統(tǒng)天井生活。
小黑眼里放光。喜好建筑.
門廳里堆了潮濕帶泥的古漢磚，問問價，一塊￥1。主人說是用于改造花臺，想想，豈非換種形式破壞。他的名子上寫了收藏協(xié)會的職務，也不過耳�；蛘�，是小黑太挑剔。只痛恨對古物的破壞。
穿過街道，去回民一條街買閬中出名的鹽葉子，也即鹵牛肉，以前人們用荷葉將牛肉包了賣出，便落下這名。禮拜寺街上戴清真字樣與漢字混做一處，牛肉店林立。經(jīng)指點徑直去華珍牛肉店買了兩種味（后來嘗到才知買得太少，實在是香^0^）,便要了三輪車去巴巴寺（投訴：地主小丁克扣口糧，午間僅給小黑喝碗五毛錢的玉米粥）。
巴巴寺位于閬中市城區(qū)東郊蟠龍山南麓，又名“久照亭”，是閬中伊斯蘭教嘎德耶教派穆斯林的圣地。巴巴，即阿拉伯語“祖先”之意�？滴跄觊g，沙特阿拉伯麥加城穆斯林華哲.阿卜杜拉希在閬中傳授伊斯蘭教，逝后葬于此并建寺，至今已有300多年的歷史。
站在山門前，鐵門內(nèi)放眼看去只是墳墓，給小丁打打氣，攜了她走進去，憑空拜拜，打擾打擾。
常綠喬木林里是各異的墳墓，若不是山門有牌坊，會錯認到了墳場。雀鳥在枝頭細鳴，腳步輕叩，溫暖的陽光照了冰冷的墓石，林間道里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，握小丁的手安慰，不怕不怕。仔細看了看墓銘，雖是回民墓，碑上墓文格式卻是漢式悼法，民族的融合。四下打量。極幽靜的所在。適合安息。
路盡頭是寺門，上書 “久照寺”三字，牌匾極精巧，四邊呈立體樣，立體花鳥立體云彩及其它宗教飾物，赭柱青門，亭角翹立，大叢竹梢從院墻后探出頭。
進得寺門便見建于清乾隆年間磚雕水磨照壁，長約10米，高約6米，上為歇山式屋頂，檐下為磚仿木斗拱，壁身飾有浮雕、圓雕、鏤空雕等技法的花卉、林木、竹菊和山水亭閣，歷300余年風風雨雨，仍完好無損。對應面前矗矗青的竹。風過，有竹濤聲。
旁側(cè)有木門虛掩，小丁拉開便是驚呼。門后是大片方形石棺。石棺后是大殿，亦為阿卜杜拉希的墓室，寺頂為四脊攢尖頭盔式圓頂建筑，如若蒼穹。門窗、棟壁、頂楣雕琢精美、彩繪貼金。大殿后是花廳，辟有畫堂藏以明清大家書畫，因后室上鎖未能一睹。
踱至寺后，有3人戴回民小帽，自在檐下捧了經(jīng)書念可蘭經(jīng)，聽不懂的音節(jié)，也不抬頭，只埋首專注。悄悄經(jīng)過。回頭看時，竹、柏、楹、桂將寺院掩入翠綠。
閬中城外四周為海拔450米~580米高低不等群山所圍，嘉陵江三面環(huán)繞，依山且傍水。杜甫兩游閬中，嘆，閬中勝事可腸斷，閬中城南天下稀。城外錦屏山多古跡，有六樓七亭八塑像，杜工部祠堂、呂祖閣、張憲祠。。。南宋岳飛之婿張憲即是閬中錦屏山人，與岳飛枉死風波亭。
去城外山中大佛寺，山壁上鑿佛像一尊，雖遠不及樂山大佛，也年月已深。往下可見嘉陵江上煙波渺。寺內(nèi)用原木捆扎做高大秋千架，搓草成繩有腕粗細，女子站其上振力蕩得高飛，衣袂揚動。不知是否古時傳下的習俗。下層殿傳來悠長撞鐘聲。小徑邊立有牌，聞鐘莫折枝，聽鼓勿摘花。
一路往下降至江邊，有機駁渡輪載客過江，每人次五毛錢渡費，站船頭看白鷺低空迂回。江面遼闊有煙，恍惚若兩次長江行。
上得岸去，混入江堤上的人群，躺護河壩草坪良久，看云來云往。
在凌晨回到成都，訊給三月與唐報平安。
零點的街有人游蕩。
這周末，往羅浮山中泡溫泉。
作者：aiji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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